今年江南的夏天来得缓，雷暴雨下过好几场了，日头里才见着艳阳的踪影。

想起候在曹娥的老宅子里，夜里听雨，远远的，运河流得湍急，轰隆隆的，在梦里梦见赶马车的少年。

江南人家逐水而居，沿河而建的房屋，房基总要高出河面一段，取水浣衣就要建造入水的踏级——河埠头。

旧时，在曹娥，走进河埠头，也就走进了去杭城的运河，走进了自古商贸连接的世界，走进了江南人家的生活。

01. 小小河埠头，让皇帝赚得盆满钵满

曹娥，原是凤凰山和曹娥江相夹峙而生于其中的平原区域，人们的生活都紧紧围绕着水路，依托便捷的水运和运河中转的交通要枢，逐渐形成了相当规模的集镇。而依傍曹娥集镇的河埠头，也不再是普通的河埠头，而是个游船码头，老一辈人叫轮船码头。

小小河埠头不仅与曹娥水乡的生活息息相关，更以运河作为水上商贸之路，连接着世界。看着河埠头前荡漾的涟漪，令人不禁浮想，旧时轮船码头上商贾货物舟楫往来，会是怎样忙碌与繁华。

曹娥的河埠头有多少个年头了？翻阅史料，只知河埠头前的运河春秋越国时便已存在，形成年代目前无从考证。

△春秋越国山会平原水系航运图

南宋建都临安，宋高宗派了一万七千名工人，自都泗堰至曹娥塔桥，开撩河身、夹塘，疏通浙东运河，让古代的杭州人普遍吃上了海鲜腊鲞、福建荔枝。靠着这条运河，宋高宗赵构大兴海外贸易，赚了个盆满钵满。

正如那长长的一卷《清明上河图》中，用墨香诗画记录着的运河繁华。

船只往来，帆影舞动，运河斑驳。行色匆匆的客商，坐船沿着运河驶入，船系在河埠头边的拴船石上，登岸入街，在曹娥老街的酒肆、饭铺、茶馆、药铺、米栈、盐行演绎着他们的精彩。河埠头见证着曹娥古镇的成长与变迁。

△《清明上河图》局部

02.一个河埠头，装得下一个世界

在江南水乡，只要有村有人家的地方便有河，有河的地方便有河埠头，河埠头也被称为“踏道头”。旧时，曹娥人日夜枕着运河，生活、生意都离不开河，更离不开河埠头。河埠头是小小的亲水平台，上下船、洗东西、洗澡，凡是用得到河的时候，就会用到河埠头。水与陆地之间，就是通过这样一个个河埠头丝丝入扣。

商贾云集、人来船往，曹娥的河埠头终日喧闹不息。近河埠头的里直街，汇集了无数店铺，沿着长街的青石板闲逛着，每一家都代表着一个老字号的昔日荣华。遥想当年，街上牌匾林立、招幌飘舞，是何等的热闹。

△里直街原貌

沿着里直街一路走向河边，不时能看到女人们，拿着一手衣物经过。每每饭前饭后，雨后乍晴的时候，河埠头便成了女人们的天下，涮碗洗菜、捣衣浆水，边洗边聊开了家常。你一言我一语，年成的丰稔，家庭的琐碎，不知何起的八卦……不知谈到什么开心的事情，大家会“轰”地一下哈哈大笑。所有的话题在这儿聚拢，传至街头巷尾，桥东桥西，成了信息的汇集地。

到了夏天，河埠头不但是大人们劳作交流的地方，也是孩童们玩耍的乐园。小男孩们嬉闹着来到河边，脱下衣服，光腚跃入河中，在清澈的水中享受一番夏日的清凉。水性好的耍着各中不知名的泳姿，互相攀比。不善游泳的娃儿，就只能趴在河埠头的石阶上扑腾，扬起了水底的污浊，还免不了洗衣大妈们的一顿笑骂。击水声、欢笑声混杂在一起，响遍了整个河埠头，如此的水上童年，好不快活！

夏天也是各种水果成熟的季节，孩子们会带上一些水果去游泳，把水果放在河水中，累时，就随便抓上一个啃上几口，然后继续让水果在水中漂浮着。有时，水果多了，孩子们抢着吃，便会有瓜果大战，伴随着孩子们的尖叫声，把快乐推向岸边淘米洗菜的女人们。

“家家入水踏级，河埠捣衣声脆。”河埠头，它散发着水乡特有的魅力，承载了多少家乡人的风土人情，让人回味不已……

03.蹒跚悠悠，河埠头的日子还将继续

从前的河埠头，是靠近水，走向远方，也是等待归人的地方。

如今的河埠头，本身就是时光的留存，让人的心思可以走向时间的深处。

“道外河水空自流，夜深还过埠头来”。城市化快速发展的今天，运河上的航运几乎绝迹，人们只能从河埠头阶沿的缆绳系孔中，去追寻运河水运的痕迹。然而城市的加速更新，也加快着河埠头退出历史舞台的步伐。

△蓝城·江南里原河埠头地貌

“别拆，留着！”

蓝城次面对上虞江南里地块中尚存的河埠头遗迹时，如获至宝。

在蓝城·江南里的规划中，河埠头与里直街依然保留原有的亲水尺度，按照原有的建筑肌理和进退关系，改造外立面。

△蓝城·江南里项目基地实景（拆迁前）

在蓝城的设想里，里直街的符号将是“灯笼”。

设想以后的里直街沿运河有座挂满灯笼的二层玻璃房子，夏日傍晚，三五好友沿河埠头的茶馆喝茶小酌，运河载着灯笼的微光，载着日子淡淡的欢喜，悠悠地，向前流去……

日子啊，过的不就是这点吉光片羽的时刻吗？